人老记性差,老李去浴室竟然忘了带换洗的内裤

发布时间:2025-08-09 05:00  浏览量:26

文/汉水老人家

雾气蒸腾遮旧面。

独立更衣,

窘迫心头乱。

忆昔车间人赞叹,

而今忘物徒生叹。

稚子嗤声惊耳畔。

跌撞经年,

衰态无从掩。

幸有温言来耳畔,

微光暖透寒秋晚。

深秋的傍晚,水汽氤氲的大众浴池蒸腾着暖雾,李建国裹着湿漉漉的浴巾站在更衣区中央,像只被拔光羽毛的老鸟。

镜中映出他松垮的肚皮和布满老年斑的手臂,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泛红的脸颊,分不清是热水烫的还是羞涩所致。

更衣室里此起彼伏的谈笑声突然变得刺耳。几个年轻人裹着印有卡通图案的浴巾从他身边经过,带着沐浴露的香气,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的窃笑让他浑身发颤。

李建国想起年轻时在厂里当钳工,总爱把扳手擦得锃亮,工友们谁不是竖着大拇指喊他“老李师傅”?如今连条裤头都能忘带,这副丢三落四的模样,确实像老伴唠叨的“老糊涂”。

去年春节,儿子寄来智能药盒,反复叮嘱他按时吃药,可他总记不住设置提醒,有次竟把降压药和胃药混着吃,吓得老伴连夜带他去医院。

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,生怕浴巾滑落。瓷砖地面残留的水渍泛着冷光,提醒着他去年冬天在浴室滑倒的旧伤。

那次摔断的尾椎骨养了整整三个月,从那以后,老伴就总念叨着让他去装了恒温系统的私人浴室,可他舍不得花那份钱。

“大众浴池洗了四十年,老伙计们都在那儿唠嗑呢。”他每次都这么搪塞,此刻却盼着能有个地缝钻进去。记得刚退休那阵,他还能帮邻居修水管、装灯泡,现在连拧开瓶盖都费劲,上次想给阳台换个灯泡,结果踩梯子时腿一软,摔下来把花瓶砸得粉碎。

更衣室的储物柜前,李建国盯着空荡荡的格子发怔。褪色的塑料钥匙牌还挂在腕间,仿佛在嘲笑他的疏忽。

隔壁更衣柜的老人正在哼京剧,苍凉的唱腔混着水汽钻进耳朵:“我好比浅水龙,困在沙滩……”这调子让他鼻子发酸。

退休后的日子可不就像搁浅的鱼?年轻时忙忙碌碌,如今连生活琐事都应付不来。上个月社区组织体检,他弄丢体检单,在医院大厅急得团团转,最后还是护士看他可怜,帮忙补打了一份。

“大爷,您咋啦?”清脆的叫声惊破他的思绪。穿粉色工作服的搓澡工小王端着木盆站在面前,眼神在老李的身上晃来晃去,“是不是忘带东西了?我柜子里有条新的平角裤,您要不嫌弃……”李建国慌忙摆手,浴巾险些滑落,又赶紧攥紧边角。

小王的热心反而让他更窘迫,连说“不用不用”,声音却沙哑得厉害。这让他想起上个月在菜市场,想给老伴买她爱吃的鲫鱼,结果挑鱼时手一抖,鱼掉在地上乱蹦,周围人都在笑,最后还是卖鱼的小伙子帮他重新捞了一条。

更衣室的门被推开,冷风卷着枯叶灌进来。李建国打了个寒战,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第一次跟着父亲来澡堂。

父亲高大的身影裹着白毛巾,像座移动的小山,手把手教他打肥皂、冲热水。那时他觉得父亲永远不会老,就像澡堂里永远温热的水流。可现在,父亲坟头的草已经长了五茬,而自己也成了需要人照顾的“老东西”。

记得父亲临终前,躺在病床上还念叨着让他照顾好自己,如今他却连照顾自己都困难,上次做饭忘记关火,差点把厨房烧了。

角落里传来两个老人的对话:“老张,你上次忘带毛巾,还是我借你的呢!”“哈哈哈,老喽,记性比澡堂的水管还漏!”这些话像一剂良药,让李建国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原来忘带东西这种事,并非他独有的“专利”。

他开始留意更衣室里那些松弛的皮肤、佝偻的脊背,突然发现每个老人都藏着自己的故事。那个总坐在角落的老爷子,听说儿子在国外定居,三年没回来了;总爱哼京剧的老人,以前是剧团的角儿,现在只能在澡堂过过戏瘾。

最终,李建国咬咬牙,用浴巾裹紧身体,快步走向前台。接待员是个戴眼镜的姑娘,听完他的求助,从柜台下翻出条简易一次性内裤。“三块钱。”姑娘的声音很温柔,“您别往心里去,上周还有位爷爷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。”

接过内裤时,李建国的手指触到姑娘递来的暖手宝,温热顺着指尖传遍全身。这让他想起社区志愿者小张,总定期来帮他检查家电、收拾屋子,还教他用手机打车,虽然他总是学了就忘。

穿好衣服走出浴池,暮色已经漫上街道。李建国摩挲着口袋里剩下的零钱,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堪了。

每个人都会变老,就像树叶终会泛黄飘落。那些年轻时以为天大的糗事,在岁月长河里不过是一粒细沙。

街边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肩头,他想起小王递来内裤时真诚的眼神,想起更衣室里此起彼伏的笑声,想起社区里那些关心他的人,突然觉得这个黄昏也没那么冷了。

或许真正让他不安的,从来不是忘带裤头的窘迫,而是面对衰老时的手足无措。

但此刻,他忽然明白,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风景,就像澡堂里永远有新面孔和老故事在交替上演。

裹紧外套,他迎着晚风往家走,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,却比来时挺直了许多。

他决定明天就去找小张,让他教自己用手机记备忘录,他不想再做那个总出糗的“老糊涂”,他想在岁月的余温里,好好感受生活的善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