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感“女性不穿内衣”:身体自由与凝视困局
发布时间:2025-07-30 08:24 浏览量:29
【冬岛杂谈】
某社交媒体上,#no bra challenge(不穿文胸挑战)标签累计浏览量已破千万,Z世代女性大方分享摆脱束缚后的轻松体验——用胸贴替代钢圈内衣,让身体在夏日织物下自由呼吸。
这场看似新潮的运动,实则根植于百年女性解放史:
早在1968年,美国女性主义者就将象征禁锢的内衣扔进“自由垃圾桶”;2025年的今天,崔雪莉们以“内衣如饰品,穿否由我定”的宣言,将身体自主权推向前台。
内衣的束缚史恰是女性身体的规训史。
四百余年间,西方女性被塞进鲸骨束腰,肋骨变形、脏器位移只为换取纤细腰肢;19世纪法国医生波诺痛斥其为“反自然的物种退化”。
1914年,名媛Caresse Crosby用两块丝绸手帕制成首件现代胸罩,意图解放舞会中的自己,却意外掀起革命。
二战期间,美国政府更以“省钢造舰”为由号召女性弃穿束腰,短短三年节省钢材2.8万吨——身体自由竟与战争胜负产生吊诡联结。
男性不穿内衣的风潮同样起源于美国。
1934年,演员克拉克·盖博(Clark Gable)在电影《一夜风流》中脱下衬衫的场景,引发了男性不穿汗衫的时尚潮流。这一举动导致当时美国汗衫销量暴跌75%,并改变了长久以来男性穿衬衫需搭配内衣的常规,至今仍为许多中国男性所坚守。
耐人寻味的是,当女性奋力挣脱有形束缚时,男性身体却遭遇着无形的“文明枷锁”。
曾象征阳刚血性的赤膊上阵,如今被斥为粗俗不雅;建筑工地的汗湿脊梁从劳动光荣沦为“衣冠不整”的典型。
弥勒佛的坦腹大笑被奉为吉祥,凡人的夏夜纳凉却被驱离公共场所;
美术馆里大卫雕像的完美胴体收获赞叹,长安街头男性胸膛却可能触发投诉——社会对裸露的容忍度,在神性与艺术的光环下慷慨解囊,却在鲜活肉身面前锱铢必较。
这不禁令人追问:当女性争取“不穿”的权利时,男性是否正被剥夺“适度展露”的自由?
身体解放的叙事,从来不该是单行道。
当“不穿”成为新选择,公共空间顿成性别观念的角斗场。
成都太古里女孩以“胸衣+露内裤边”造型演绎嘻哈风尚,路人镜头下,有人赞叹清爽时髦,有人蹙眉斥其“伤风败俗”。
这种矛盾在武汉大学图书馆事件中达到顶峰:男生因特应性皮炎抓挠大腿根被控“性骚扰”,一张被迫写下的道歉书诱发网络暴力,致其精神崩溃入院。
近日,涉事女生已到香港某大学读博。
此案揭示的深层焦虑在于——当女性身体展示与男性目光相遇,谁该为可能的误解负责?
消费文化始终在重塑“性感”的枷锁。
束腰时代以细腰为美;1949年“导弹式胸罩”广告鼓吹“我梦见戴着它抓住公牛角”,用性隐喻贩卖曲线焦虑;
当红明星于文文的鲨鱼裤舞台装因勾勒私密部位轮廓遭批“擦边”,折射出娱乐工业对女性身体的商品化压榨。
耐人寻味的是,男性身体符号同样难逃规训:2013年超人褪去红色内裤时,导演扎克·施耐德称“无法让传统内裤变酷”,而拥趸们愤慨指责此举摧毁了“美国传统”。
超人的红色裤衩不见了,哈哈哈
维纳斯与蒙娜丽莎的永恒对话,揭示着身体展示与凝视的辩证哲学。
断臂维纳斯大方展露曲线,成为美的图腾;蒙娜丽莎以神秘微笑掌控观看者的想象,二者皆因掌握展示主动权成为经典。
反观今日争议,症结恰在主体性的让渡——当女星虞书欣因“情趣内衣风”穿搭被骂“外围女”,当街拍少女在异样目光中局促不安,实则是社会尚未习得“尊重表达差异”的共情能力。
“no bra”风潮绝非号召所有女性抛弃内衣,而是解构单一审美霸权的宣言。
正如学者所言,长期不穿内衣可能影响胸部支撑,但健康选择权应回归个体。
真正的进步不在于从“必须穿”转向“必须不穿”,而在于接纳多元可能——成都街头的女孩们已给出示范:欧美运动风金发配靴、韩式纯欲解扣牛仔裤、中式辣妹亮片低腰裤,每种风格都是身体语言的独特叙事。
身体终究是精神的圣殿,而非观念的战场。
当维纳斯从贝壳中升起时,她无需向谁解释波浪是否遮掩了曲线;当蒙娜丽莎垂眸而笑时,她早已将评判的权利紧握手中。
或许真正的文明,是弥勒佛的肚皮与工人的汗衫同享清风,是大卫的雄健与少女的曲线共沐阳光。
只有当社会学会以“你今天真好看”替代道德审判,那些关于束缚与自由、遮蔽与展露、欣赏与冒犯的争论,才能沉淀为对生命多样性的深沉礼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