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二八春秋

发布时间:2025-07-24 13:55  浏览量:25

谭康说:“太贵了,但是我很喜欢。我来买,果然贵的衣服不一样。”

他果断要了这套,掏出包里存折说:“我去楼下取钱。”

姚远掏卡去刷卡,一副派头十足的模样,说:“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两人一结算,谭康不禁咋舌,两人各买了两套,足足花了四千多,既喜欢又有点心痛,回家把衣服裤子折起来舍不得穿,过几天又拿出来烫,还帮姚远烫。

姚远也只得由得他,知道他一时半会没法完全接受。

数天后的早上五点半,姚刚还在睡觉,谭康穿得整整齐齐,一手并着提上俩旅行社送的行李袋,有模有样,潮男一般戴上眼镜,倚在门边笑着说:“弟,出发,我买了烟给你抽。”

姚远忽然就发现这一年时间里,谭康俨然已有了极大的改变,不再是当年抵达自己家门外那个脏兮兮,把行李袋的提手勒在肩膀后的农村少年了。

他又高又帅,有风度,学习成绩好,聪明,最重要的一点是——和自己很般配。完全有这个资格叫他一声弟弟。

有这么一个哥哥,赫然成为了一件很有面子的事。

谭康第一次去机场,表面很酷,时不时跑洗手间的行为却暴露了他很紧张。

姚远看在眼里十分好笑,说:“你跟着我。”

谭康道:“我第一次坐飞机,要准备什么?”

姚远摆手道:“不用准备……来。”

导游姐姐发下机票,带着他们去值机柜台排队,姚远去办了托运,在包上作好记号以免被拿错,两人前去过安检。

排队时姚远发现不远处有人在看他们,便把手肘搭在谭康肩上,说:“你看那个洋妞。”

谭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,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跟着父亲母亲过安检,回头朝他们笑了笑。

“嗯。”谭康说: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?”

姚远耸肩,他没说喜欢,也没说不喜欢,只是觉得那女生蛮好看的,有时候许多女孩子就像风景,不管她长得漂不漂亮,朝那里一站,某个时间某个场合,都有难以言说的意义。

或是背着小包,或是抱着熊公仔的女孩,或是埋头发手机短信,不同的女人都有各自的魅力。

他把这话朝谭康说了,谭康笑了起来,手指刮了刮姚远的脸,说:“你总是有这么多新奇想法,像电视剧里的少爷仔。”

姚远朝那女孩一扬下巴,说:“这样的你不喜欢?”

谭康没看到他的动作,却误以为姚远是在说他自己,点头道:“喜欢,你比我聪明,哥哥很喜欢你的这种性格。”

姚远嘴角微微抽搐,拍了下他的背,不说话了。

谭康说:“你太小了,这个时候谈恋爱。”

姚远:“切,你都十七了,也没见你谈恋爱。你喜欢什么类型的?”

谭康想了很久,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最后说:“等以后念大学了,你给我找个吧。你的眼光比我的好。”

姚远哭笑不得,只得停止这个话题,第一次坐飞机的谭康觉得什么都很新奇,却不敢乱说乱动,一切小心翼翼,生怕丢人挨骂。

姚远耐心地给他解释飞机上的东西怎么用,吃的都不用钱,可以放心。

清晨起得早,姚远呵欠连天,昨天晚上还玩游戏玩到两点多,起飞后便要了条毯子,倚在谭康身上睡了。

谭康仍看着飞机外的云海,眼中兴奋之情一览无余。

七月底八月初的北京对姚远来说简直是个噩梦,就连谭康都觉得暑假来北京旅游是个错误。多亏出门前姚刚提醒要报个大团,否则光是坐车就能把他们给热死。

姚远大部分时间都只想呆在车上不下去了,奈何不能白来,逛完一天故宫,两个少年跟着旅行团开饭的时候,姚远连饭也不想吃,开始时还是很有兴趣的——听听讲解,看故宫博物馆,和谭康拍照,还买了不少纪念品,但时间一长就有点扛不住了。

“你们是两兄弟?”导游善意地笑道。

姚远被晒得鼻子上现出一条横着的红纹,疲惫点头。

谭康去买了水给他,说:“多喝点水,小心中暑。”

姚远有气无力地凑着喝水,餐桌对面一对香港公婆用蹩脚的普通话笑道:“哥哥照顾弟弟。”

姚远脸上发红,十分尴尬。

谭康一直担心姚远中暑,搞得姚远很抓狂,他根本不想喝那么多水,要一直上厕所。晚上回来后第一次和谭康睡同个房间,本来生怕他的脚臭得要死或者有什么恐怖习惯,幸亏谭康不是汗脚,袜子也很吸汗,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。

反而是姚远自己的t恤内裤,鞋袜全湿得粘粘的,洗完澡后谭康会给他洗内裤洗袜子,挂在空调风口下面晾干。

姚远开始时本想自己洗,后来实在没力气了,只得让谭康帮洗,心想以后对他好一点,当做报答就行。

这个团是豪华团,几乎是学生们不跟的,就谭康与姚远两个少年,同龄人几乎没有,去八达岭也要跟一群阿公阿婆爬长城,更打击人的是,姚远发现自己居然还爬不过六十岁的老人家!

“呼——呼——”

姚远:“我不行了,你跟着他们走吧,我在长城下喝杯茶,待会就上车休息。”

谭康坚持道:“好不容易来一次,怎么能不走?”

“我走不动啊!”姚远惨叫道。

姚远贪图帅气时尚,穿着双新鞋就出来旅游,走了两天脚踝磨出个血泡,谭康让他在这里等,东跑跑西看看,要了两块创可贴回来。

“这样就好点了。”谭康低头看。

姚远看到隔壁有个穿高跟鞋来爬长城的女人也鬼哭狼嚎,她老公在给她依样画葫芦的贴创可贴,当即快要窘死了。

他们戴着棒球帽,跟着大批的游人在长城上慢慢行走,谭康道:“我背你吧。”

“不——!”姚远炸毛了。

谭康笑道好好,搭着他的肩膀去拍照,又一天撑下来,炎炎夏日,姚远在一个摊子上吃了份刨冰,谭康嫌贵不想吃,姚远就自己吃了。

结果回去后姚远就拉肚子了,第二天还要去颐和园,整个旅途带给他的只有惨痛的回忆。

他出来玩几乎就没有不生病的,然而每次肚子疼牙龈发炎,在病痛的折腾下,汗流浃背,虚脱般的体力消耗中,对沿途的景色却是记得一清二楚。

直到八天后他们坐上返程的飞机,姚远才真正松了口气,然而想到还要回老家起码半个月,又觉得还要再过一次鬼门关。

谭康拿着本连城诀在候机室看,随手在姚远身上拍了拍,说:“回家就好了,回老家会舒服点,家里吃的比旅游团的好。”

他们在长沙下飞机,转车颠簸了足足八个小时,坐完汽车又坐摩托,姚远坐中间,谭康挤在他后面,旅行袋和在北京买的礼物绑在车后,一路突突突地开过那些土路。

姚远被前面的司机和后面的谭康挤得快成一张饼了,心里发誓这辈子再回老家的话,必须让姚刚开着他的宝马车回来,再也不这么落魄了。

谭康还指指点点,告诉他这座山是什么地方,那边有条河,从村子里到隔壁村,再到后面的整座山,都是他的地盘。

“这里是我念书的地方。”谭康指了指远处。

摩托车路过县城外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初中,大日头下,一群脏兮兮的少年在满是沙尘的空地上踢足球,每个初中生都像曾经的谭康,还有人在外面买五毛钱一支的吹塑包装土饮料,里面全是色素和香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