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八春秋3

发布时间:2025-07-13 15:19  浏览量:23

第3章

二八春秋

“什么?!!”姚远仿佛听笑话般对着姚刚。

姚刚又重复了一次。

姚远道:“他要住到什么时候?!等等!你给我说清楚。”

姚刚道:“住到你们都能自立,离开家去上大学。”

姚远:“这怎么行!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!不行!”

姚刚:“昨天决定的,爸爸以为你会很高兴。”

姚远倏然就炸毛了,他朝姚刚吼道:“高兴个屁!家里哪有他的位置!为什么要到咱们家来,凭什么让他住进咱们的家?”

姚刚道:“姚远!他爸爸是你的堂舅!现在已经去世了!你妈生前和他爸爸跟亲兄妹一样,他学习成绩很好,上完初中因为他爸的病,辍学在家照顾了他一年多。你外婆让他过来读书,谭康是个好孩子,至少会在咱们家呆三年时间,你们要在一起相处。”

“姑丈。”谭康在外面道。

幸亏这房子隔音效果好,姚远还是有点忌惮的,不为对方感受也为维持自己的形象面子,但他一时间仍然强烈的难以接受家里要多一个成员的事实。

凭什么?吃他爸的用他爸的,要在这里住三年?!三年说长不长,但说短也绝对不短。

姚刚出去教会谭康用热水器,又进来关上门,姚远仍一肚子火,他朝姚刚质问道:“这么大的决定,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?!”

姚刚道:“你小时候在你外公家,谭康陪了你一个夏天,你堂舅舅把你送上车的时候,你还哭着要小堂表哥陪你,一路哭着回来的,都忘了?”

姚远恼羞道:“谁记得那鸡毛蒜皮的小事了!”

姚刚叹了口气,拍了拍姚远的肩,眼睛有点发红,姚远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妈。

“等等!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姚远道。

“你想怎么样?”姚刚反问道。

姚刚的脸色阴沉,此事绝无商量,姚远也黑着脸,两父子的神态如出一辙,外头声音响,姚刚忙起身出去,说:“谭康,你以后就住这间房。衣服和内裤先穿小远的,明天带你们去买,正好快开学了。”

谭康被带进客房里,姚远想说点什么却又没那胆子,感觉和做梦似的,家里竟然就这样多了个陌生人。

姚刚朝两人说了些好好相处之类的话,自然大部分都是对姚远说的,姚远很清楚这个老爸的脾气——私下里怎么闹都行,外人面前绝不能让他丢脸。只得点了点头,回房间去玩游戏。

于是谭康就这么住下来了,姚刚在外面打电话,联系一个在区教育局上班的朋友,请他开了条子,打算明天带着谭康去校长家坐坐。姚远玩起游戏心不在焉,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,同时心里揣摩他会去念什么学校。

一中三中不可能,外国语实验中学……简直是做梦。乡下初中的教育程度放在这个移民城市,顶多也就是读个普高的水平,普通高中大学重点本科升学率只有3%~5%,姚远的学校则是重点中学,初中到高中部尖子班学生直升,一个年级三百多人,考上前三批的接近95%。

小升初的时候姚远很下了一番功夫,既请家教补课又找教育局批条子,最后还花了三万择校费才勉强挤进尖子班。

幸亏姚远自己争气,从小便好强虚荣,又有点小聪明,初中两年不仅没被甩开,反而追进了年级前十,平时玩归玩,表面一副从不学习的模样,回家却花了更多的功夫苦读。

姚远的游戏GAME OVER了好几次,便把电脑关了,把下午买回来的书拿出来,趴在床上翻几米的画册,耳朵始终监听着外面。听到姚刚让谭康这几天在家里复习,还要去考试……姚刚说到一半电话响了。

房门推开,姚远不耐烦道:“你敲门可以吗!”

姚刚坐到床边,问:“宝宝,在看什么?”

姚远脸上一红,姚刚已经很久没叫过他的小名了,母亲的回忆已模糊了许多,姚刚的“宝宝”叫得恰到好处,令他满肚子火消了。“你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权行不行?爸!”姚远像个刺猬。

“什么是别人的隐私权?”姚刚道:“别人?你就算八十岁了还是我儿子,几米的书?”

姚远随手把书合上,那是一本《月亮忘记了》,几米正当红,铺天盖地全是他的画册。姚刚翻了翻,不懂有什么看头,姚远说:“那家伙读什么学校?”

姚刚脸色一沉,说:“叫他哥哥,怎么能这么说话?”

姚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,姚刚说:“还要看他的考试分数,爸晚上要出去,你带你谭康哥出去吃晚饭,顺便去超市里买点东西。衣服晾一下。”

“哦——”姚远道:“少喝点酒。”

姚刚摸了摸儿子的头,起身走了。

姚远翻了一会画册,出去看到谭康在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,那本来是个佣人房,狭小只能摆一张床,一张书桌。姚远家请过几次保姆,小时候保姆不尽责,来了偷吃偷用不说,克扣姚远的零食带回家给她儿子吃,换了一个还会掐姚远。换来换去,保姆就像走马灯一样,来了又走,有的太懒,有的太笨,姚远上初二时嫌家里多了不认识的人心烦,姚刚就不再请了。两父子轮流做家务,大扫除的时候请个钟点工,随手收拾一下就完了。

“我爸出去了。”姚远穿过走廊去浴室里开洗衣机,已经洗好了。

谭康在房里说了几句什么,姚远听不清,遂不搭话,他把衣服拿出来,发现上面粘着碎纸与烟丝,暗呼好险好险!今天来了人,忘记把烟藏好,差一点点就被姚刚发现了。

偷偷抽烟一定会被打死,姚远手忙脚乱地抖掉碎纸,谭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说:“小远。”

姚远吓了一跳,表情有点僵,“小远”的名字只有姚刚会这么叫他,他说:“叫我姚远,我不是小孩了。”

谭康点头,说:“我来吧。”

姚远马上道:“你回去,别抢!”

谭康也有点尴尬,两人都坚持要晾衣服,抢来抢去,姚远有点怒了,心想这人真麻烦,谭康却发现了碎纸,说:“你也抽烟?姑丈知道吗?”

这个“也”字暴露了不少信息,姚远松了口气,却仍不太信任他,说:“我……我爸的。”

旋即觉得不对,洗衣机里只有两个人的衣服,不关姚刚的事。

姚远道:“我的,你别告诉我爸。”

谭康马上道:“我也抽烟,不说,一定不说。”

姚远把烟丝和碎纸抖进浴缸里用水冲了,去阳台晾衣服,谭康跟着去,姚远有点抓狂,老跟着我干嘛?!

谭康脸色有点红,说:“我……来吧,你去休息。”

姚远没搭理他,把衣服挂上,发现谭康的内裤屁股上破了个洞,还是好几十年前那种宽松的绿色的运动内裤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谭康那表情很是尴尬,姚远把衣服全挂上,当做没事人一样回房间看书,想起了什么,告诉谭康道:“我爸晚上出去应酬,你饿了么?晚饭我带你出去吃。”

谭康忙道不饿,姚远便自己回房去翻画册等吃饭,他仍然有点心不在焉,在想谭康大自己两岁,辍学一年多,会去哪个学校插班念书——多半是技工学校,老爸常说学一门手艺饿不死。